9.17 民足則國足【12.9】

哀公問於有若曰：“年饑，用不足，如之何？”

有若對曰：“盍徹乎？”

曰：“二，吾猶不足，如之何其徹也？”

對曰：“百姓足，君孰與不足？百姓不足，君孰與足？”(《論語·顏淵12.9》)

楊伯峻：

魯哀公向有若問道：“年成不好，國家用度不夠，應該怎麼辦？”

有若答道：“為什麼不實行十分抽一的稅率呢？”

哀公道：“十分抽二，我還不夠，怎麼能十分抽一呢？”

答道：“如果百姓的用度夠，您怎麼會不夠？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夠，您又怎麼會夠？”

錢穆：

魯哀公問有若道：“年歲荒歉，國用不足，有何辦法呀？”有若對道：“何不只收十分一的田租呢？”哀公說：“我在田租外加收了田賦，共已收了兩份，尚感不足，怎可只收一份田租呢？”

有若對道：“只要百姓都足了，君和誰不足呀？若使百姓都不足，君又和誰去足呀！”

詳解：

孔子為什麼強調克己複禮？有人說因為孔子開歷史倒車，搞復辟——這些人不了解孔子當時的時代背景。孔子處於周朝瓦解時期，諸侯各懷二心，製造混亂，渾水摸魚，謀求私利。其中最主要的是廢除低稅制。

周朝能夠維持800年，低稅制是主要原因。周朝實行井田制，將田地分成九等分，其中一分作為公田作為納公糧，稅率相當於10%，是歷代最低的。老百姓在低稅制下，生活富足，安居樂業，社會穩定，必然國泰民安，孔子稱之為仁政。但是，諸侯貪欲膨脹，擴張領土，必然擴軍備戰，國庫空虛，勢必增加稅收，於是廢除了井田制，諸侯稅率普遍高於20%，因而加重民眾負擔，導致勞民傷財，孔子稱之為苛政。“苛政猛於虎”就是孔子指責諸侯高稅制說的。

孔子主張克己複禮，就是要抑制諸侯的貪欲，停止高稅制的苛政，恢復周朝的仁政，因而遭到諸侯的激烈反對。這恰恰說明，孔子是站在廣大民眾一邊，維護老百姓利益的，所以歷代王朝都在掩蓋這一事實，千方百計地篡改孔學，避免談及稅率問題，甚至將孔子遭受帝王拒絕說成是孔子迂腐不識事務，又將孔子的失敗說成是因為搞復辟倒退。

歷史是殘酷的，自從孔學退出歷史舞臺，民眾就陷入水深火熱的苛政的鐵蹄蹂躪之下。可悲的是，廣大瓜眾仍然在盲目反孔，為苛政張目，不知伊於胡底。

哀公問於有若曰：

——哀公：魯國國君。有若：孔子學生。

年饑，用不足，如之何？

——年饑：年歲荒歉。用：國用。如之何：有什麼辦法？

有若對曰：“盍徹乎？”

——對：回答。盍：何不。徹：十分抽一的稅率。

曰：“二，吾猶不足，如之何其徹也？”

——二：十分抽二的稅率。猶：還。足：夠。如之何其徹也：怎麼可能實行十分抽一的稅率呢？

百姓足，君孰與不足？百姓不足，君孰與足？

——孰與：何如，怎麼會。

——如果百姓的用度夠了，您怎麼會不夠？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夠，您又怎麼會夠？

本章有若依據孔子關於仁政的教導為魯國國君出謀獻策——民足則國足。

譯文：

魯哀公問有若道：“年歲荒歉，國用不夠，有什麼辦法呀？”

有若回答說：“為什麼不實行十分抽一的稅率呢？”

哀公說：“我十分抽二的稅還不夠用，怎麼可能十分抽一呢？”

有若回答說：“如果百姓的用度夠了，您怎麼會不夠？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夠，您又怎麼會夠？”